我們提著行李離開Raul住了一整年的「會議室」,來到最疼愛我的阿嬤家裡。
阿嬤看到Raul很熱情的給了他一個擁抱說 :「Handsome Boy 這麼快就要回去啦。」
Raul也很熱情的回應阿嬤說:「我很快就會回來的!」
我們找了家餐廳為Raul餞行,吃完飯後我們還有蠻充裕的時間,便在附近慢慢散步聊天。
阿嬤嬌小的身影挽著181公分的Raul,顯現出可愛的身高差距。雖然Raul需要彎腰才能配合阿嬤的高度,但仍不影響他們用著簡單的中文跟英文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天著。我在旁邊默默觀察,心裡甜甜的,卻又好捨不得Raul離開。雖然我嘗試在阿嬤面前隱藏內心對Raul強烈的依戀,卻還是被阿嬤一眼看穿。
「不羞羞臉啊,一臉不想人家走的樣子。」阿嬤捏了捏我的臉說。
被阿嬤一講我頓時覺得很害羞卻又不想承認,「還好啦...」我說。
「還嘴硬!」阿嬤呵呵笑了兩聲說:「哎,女大不中留啦。」
“You say you come back soon?” 阿媽轉向Raul問。
“Yes! I will!” Raul馬上回答。
“Promise me?” 阿嬤眼睛笑瞇瞇的成了一條線。
“I promise you!!” Raul說。
阿嬤又轉向我,「好啦,他都promise了,不要苦瓜臉了,
要有信心,他會回來的。說不定時間比妳想像的還要快!」
我沒想到阿嬤居然比我還有信心,心裡覺得踏實點。
跟阿嬤道別以後我們又回到最常去的約會地點—
我家門口人行道上的長座椅。
這個道別的場景我一點也不陌生,因為已經有無數次我必須跟爸媽和妹妹分隔兩地,一個人堅強,一個人勇敢。但是不論經歷過多少次的分離,我仍然無法戰勝心中強烈的不捨。那感覺就好像裡面被人掏空了,只剩下源源不絕的的失落,順著熱騰騰的血液流到四肢,變冰涼了又流回心臟。
天色漸漸暗了,終於暗到看不太清楚行人,只看得到身旁炙熱的雙眼。
「妳想我的時候不要自己悶著,多出去走走,找些朋友。」
我最近每天都跟Raul黏在一起,似乎真的有些冷落朋友。
「喔對了,想我的時候可以拿這個,」Rau把手伸進行李箱,「聞一下就不會難過了。」
我正懊悔自己怎麼沒想到也買個禮物時,他便拿出一雙舊襪子。
我噗疵笑了一聲,接過襪子心裡想著,「這個調皮搗蛋又愛開玩笑的人,我怎麼會這麼喜歡你啊.....」
「我還以爲妳會翻我白眼或是說我很無聊。」Raul淘氣地說。
「平常會啊,但是今天是最後一天,所以就想說對你好一點~」我順勢打開我的包包要把襪子放進去。
「你真的要保留我的臭襪子?」Raul有點小驚訝。
我點點頭說,「其實我暗自覺得你送我襪子既奇怪又小氣,但是有個東西留念總比沒有好。」
Raul哈哈大笑,把襪子拿了回去,從行李箱拿出一件T-shirt,是我們第一次在教會小組見面的時候他穿的,也是我最喜歡看他穿的衣服。
我聞了一下,有他習慣用的古龍水跟肥皂香,是每次跟他擁抱會聞到的味道,我笑了。我喜歡這個禮物,因為在氣味中,我可以暫時假想他就在我身邊環抱我,陪伴著我。
「謝謝你。」我很真誠的道謝反倒讓Raul有點不好意思。他的聲音頓時變得很正經,「妳知道,如果可以的話,我願意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給妳。」Raul停頓了一下,他的眼睛跟雙頰都開始泛紅,「只是現在不得已,得先離開妳一陣子了寶貝……」說著說著,毫無預警之下,他頭一側便倒在我大腿上大哭。我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這麼心碎的哭著,不知道為什麼,我沒有跟著哭,好像他流的眼淚是我們兩個人的份。甚至在某種程度上,他壓抑很久而終於外顯的悲傷,給了我一份安心的感覺。
「答應我.....」Raul的聲音仍然哽咽,「等我回來娶妳....」
我的腦袋一片空白,但我的心卻像是注入了強烈的咖啡因,亂了節奏、拼命彈跳.....
「好,等你回來,我就嫁給你。」
他笑了,在夏日人行道上的夜晚,給了我一個深深的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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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機場,我們還剩下十分鐘Raul就要進海關了。他拿出相機,開始錄影。
「未來的Erazo太太,笑一個。」Raul的聲音非常愉悅,而我則是對這個陌生的稱呼感到非常害羞但也沒有反駁,只是伸手把相機搶了過來。
Raul立刻進入名模模式,擺出各種不一樣的Pose給我拍照,我被他逗樂了,「擺Pose太簡單了,你作幾個伏地挺身給我看。」
Rau愣了一下,看了看周圍,「在這裏?」
我說:「對啊!」
Raul說:「好啊,未來的老婆要我做什麼,我就做什麼!」他邊說邊捲起袖子,開始很認真的做起伏地挺身,我笑了,拿著相機前後左右的拍,覺得他怎麼這麼可愛。
做到他都出汗了、快做不出來,我才饒了他。
他擦了擦汗說:「哇,要取悅未來老婆原來這麼累啊。」
我哈哈大笑說,「當然囉,怎麼可能便宜你。」
Raul走向我,一手摟了我的腰一手拿了相機自拍,開始旋轉,「看哪,未來的Erazo太太,我要帶妳到好多國家,我們要一起踏遍全世界!」
「好!先去美國!」我們拿著相機自拍轉了一圈,「美國我們來了!」
「接下來去歐洲!」我們又轉了一圈。
「還有澳洲,甚至非洲!」轉啊轉啊的,周遭都開始模糊不清了....
轉啊轉,相機裡的我們,笑得好單純好幸福啊!
轉啊轉,好像我們超越了所有時空的限制!
轉啊轉,轉到我頭都昏了,我們才又笑又鬧的停了下來。
我的內心多麽希望此刻時鐘也能停止轉動,為了我們這對相愛的戀人駐留。
Raul微笑地把我攬進他的懷抱,在我耳邊輕聲地說:「我親愛的Erazo太太,妳要記得,我們現在只是暫時分離。這次的旅行只是我先去探路,妳要好好照顧自己,我馬上就回來了!」
說完他給了我我們每天的道別儀式,在我的左右兩頰各親一下,再親額頭,最後親在嘴唇上。
我的淚珠早已止不住的不斷落下,而Raul卻早已拿起他的背包,一邊揮手一邊倒退走,一直走進了出境入口。
他看起來好開心,好像真的只是去短暫的旅遊。
就在他消失在我的視線的那一刻,一股強烈的失落感瞬間襲擊我的胸口,我幾乎站立不住。
上一秒鐘我才在他的懷抱,下一秒我的世界卻只剩下孤伶伶的一個人。我不知道要蹲在地上大哭,還是要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,馬上離開這傷心地。但不論我做什麼,眼淚就是很頑固的一直流一直流....
幸好有兩位很貼心的朋友怕我一個人太傷心,到了機場找我,載我回家。
回到家,一切彷彿是一場夢,好不真實。
我拿出紙筆想要把心中的感受寫出來,寫了又寫,寫到我願意嫁給Raul的原因。
他的善良,他的可愛,他的樂觀,他的單純,他愛主的心。
寫著寫著我笑了,心裡覺得很甜蜜,但是又想到他現在已經不在我身邊,我又哭了。
人家說愛情會讓人變傻,我想我真的是傻了又醉了,才一個月前我都不願意提到「結婚」兩個字,但是現在我滿腦子想的都是.....
親愛的,拜託不要讓我等太久好嗎?
(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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