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的鈴聲

在我一直遊說跟催促後，Raul終於跟爸媽說明他缺錢的狀況。幸好他爸媽不但沒有怪他，還說交女朋友本來就是會比較花錢。他們一方面很開心Raul找到工作決定留在台灣，但另一方面也很捨不得，唯一開心的是Raul的工作會讓他有機會常出差到中美洲順便回去看看家人，我們都覺得這個工作太適合他了！

開始工作後我們就比較少約會。有時候約會他還帶著一疊厚厚的公司產品資料，有些是中文的，有些是英文的。我拿來看了看覺得很無聊，裡面各式各樣監視器的資訊。Raul需要把這些資料都背起來，這樣公司派他到中南美洲的時候他才有背景知識去推銷產品。

有次Raul下班我們又一起去吃麵。雖然開始工作才沒幾天，但我覺得Raul比以前更穩重，好像沒幾天就更像個大人。或許因為他穿著西裝，我卻穿著牛仔短褲配拖鞋也有關係吧！我心裡想著，我也應該趕快找份工作了！

我們吃完麵後還是繼續手牽著手，賴在麵店吹冷氣看晚間新聞。剛好新聞報導到某個明星最近要結婚了。

「妳有想過以後什麼時候結婚嗎？」Raul問我。

「有啊，大概二十八歲吧，跟我媽一樣。」我隨口回答，繼續看著電視。

「其實我小時候就夢想我二十三歲要結婚。」

我的目光從電視移到Raul身上，「那不就是現在嗎？」

Raul把椅子拉地更靠近我，壓低了聲音，「對啊，我想今年或是最晚明年娶妳。」

「蛤？！」我的腦筋一下轉不過來，突然下意識就把牽著他的手給抽了回來。雖然有感動跟幸褔的感覺，但更多的是害怕跟不知所措的驚嚇。

這不算是求婚但也是很認真的表白，我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麼反應。我才二十二歲，根本沒有這麼早結婚的打算。

「我們可不可以不要現在談這件事？」我的全身變得很僵硬，有點抗拒現在就繼續討論這個話題。不是我不愛Raul，事實上我很愛他，也想一輩子跟他在一起，只是「結婚」感覺是一件很大又很遙遠的事。

「為什麼？妳沒有想過要嫁給我嗎？」Raul看起來很受傷，我知道我的回應已經讓他失望了。

「有啊，我跟一個人交往都會想到以後可能會嫁給他...」我小聲地說，說完馬上就又後悔了。

Raul看起來眼神很落寞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。

麵店的阿姨認識我們，有時候還會送碗小菜，但今天她也察覺到我們在談很嚴肅的事情，就跳過我們這桌沒有整理。

「我沒有說不嫁給你啊，只是不是現在，我們才交往八個月耶....」我用雙手搖了搖Raul的手臂試圖想讓他理性一點。

「所以妳想要等六年後才嫁給我？」六年好像聽起來真的是很久但是我點了點頭。

Raul幽幽的說，「所以我要一個人在這異鄉等妳六年才能跟妳組成一個家庭，才能在晚上抱著妳入睡....」說著Raul眼匡紅了，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也很想跟著哭。或許是因為當他說「異鄉」這兩個字的時候，種種語言不通，孤立無援，寂寞難耐的日子都浮顯在我眼前。那種孤獨感，我曾經很熟悉。

那天晚上Raul很早就送我回家了，我翻來覆去都睡不著，一下幻想跟Raul結婚的浪漫情節，一下又想到如果嫁給Raul以後可能要到國外生活的恐懼。我沒有跟爸媽留在國外就是因為我想留在台灣，我想要有個根，不想繼續在國外到處漂流尋找歸屬，過著語言不通，孤立無援，寂寞難耐的日子。

雖然我很確定現在我還不想結婚，但是如果兩年後Raul又問我相同的問題，那我會願意早一點嫁給他嗎？如果嫁給他以後他想到回到他的國家，那我不就又要面對在異鄉的痛苦跟孤寂？以前不得已，必須跟著爸媽在國外到處換學校換朋友學新的語言，這其中的心酸我以為回到台灣後就永遠不用去面對了。但沒想到這次眼前這美麗的陷阱，我竟然是自願地跳了進去。

主啊！這個我不願意面對的事實是祢刻意就這麼早擺在我面前嗎？

（待續）